首任驻外公使,品望最为西人敬服
郭嵩焘(1818-1891),字伯琛,号筠仙,晚号“玉池老人”,湖南湘阴县人,18岁就读于长沙岳麓书院,与同学曾国藩、刘蓉结为“金兰①”。道光十八年(1838年)乡试中举,道光二十八年(1848年)中进士,选翰林院庶吉士。咸丰二年(1852年),加入曾幕,参赞其事,助创“湘军”,参与镇压太平军。郭为“湘军”及其水师筹措粮饷,在奔走上海期间开始结识西洋人,接触西方世界的物质文明。因对清廷固步自封深感遗憾,于咸丰六年(1856年),辞职回湘阴县城主讲仰高书院。咸丰七年(1857年),奉诏赴京,以翰林院编修入值南书房。咸丰九年(1859年)随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办理天津防务,因功赏戴花翎。不久,奉旨赴山东沿海稽查税务,以裕饷源。郭在京供职3年,咸丰帝先后5次召见,详询军政治乱之道。郭嵩焘深感国事衰败,帝王大臣“去百姓太远,事事隔绝”,遂于咸丰十年(1860年)再次辞职回湘阴,开始撰写《绥边征实》一书,坦陈国家自鸦片战争以来的内忧外患。同治元年(1862年),郭嵩焘任苏松粮道,旋即调任两淮盐运使;次年,任广东巡抚,因捕盗、筹饷、清理积案有功,被赐二品顶戴。后因督抚交恶、粤绅诋毁,再加上郭(嵩焘)左(宗棠)构怨,于同治五年(1866年)3月被开缺(免职)回到故里,主讲长沙城南书院,主编了《湘阴县图志》。
郭嵩焘一生数度辞职归乡,又数度被朝廷召回并委以重任,最突出的是对中国对外开放的深刻影响。
郭嵩焘是中国最早倡导向西方学习的先行者。早在鸦片战争期间,他就曾在浙江亲自参与抗英斗争;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,他又在天津亲自参与海防事宜。通过这些事件,他认识到“西洋之入中国,诚为天地一大变”,即中国与西方国家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客观历史趋势。他不仅利用一切机会,虚心了解和体察西方情势,而且通过对现实和历史经验的研究,认真总结“驭夷之道”。加上他早年接触西洋人的阅历,到了19世纪70年代,他成了朝野公认的最“精透”洋务的人。他于同治十三年(1874年)再次奉诏入京后,于次年以敏锐的目光明确提出:“嵩焘窃谓西洋立国,有本有末,其本在朝廷政权,其末在商贾、造船、制器,相辅以益其强,又末中之一节也。”正是在这种背景下,他于光绪二年(1876年),调任礼部左侍郎,先出使英国,任中国驻英公使,继而兼任驻法公使,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位驻外公使。
此前,由于中国尚无派遣驻外使节的先例,郭嵩焘被遣使时,朝廷群臣视为奇耻大辱,撰联讽刺:“出乎其类,拔乎其萃,不容于尧舜之世;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,何必去父母之邦”湘籍绅士们更不愿与其为伍,亲朋好友也纷纷劝他推卸,郭皆不为所动,决心忍辱负重,毅然出使。光绪二年(1876年)9月,郭嵩焘与副使刘锡鸿等一行近30人,由上海启航赴英,途经东海、南海、印度洋、红海、地中海、大西洋等18个国家和地区。他认真考察沿途各地的政教、军事、民情、风俗、物产贸易等情况,并在香港、新加坡、锡兰、马尔他等地逗留,参观游览,开阔视野,与船上的西方人士交谈,多方了解详情,提出了新的“夷夏观”,并写成《使西纪程》一书,由伦敦寄回总理衙门刊刻。书中有对西方制度的称赞和对中国“虚骄”、“闭塞”的批评,有关于学习研究西方治国之道和科学技术及引进先进设备的建议,多为开明之举,却遭到国内守旧派的群起攻击和弹劾:“中洋毒”、“有二心”、“桧党”等罪名不约而至。但他不为所动,在英法期间,积极开展外交工作,广泛接触学者及世界名流,精心考究西方的政治、经济、科学、国防、民俗、教育等得失情况,向清廷提出效法西方修铁路,设电报、开矿山、办工厂;当见到英国新闻机构关于中国吸鸦片者众的图片和报导后,光绪三年(1877年)连续2次上疏朝廷,阐述吸鸦片的危害及禁鸦片的具体措施;在频繁的外交活动中,他坚持《万国公约》准则,有力地维护国家民族的利益和尊严,为加强中国对世界的交流与了解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。为此,当时《西国近事汇编》载他“……不失汉宫威仪,不愧‘国使’两字”。慈禧太后也说:“郭嵩焘是个好政事人,其出使之后所办之事不少。”《光绪政要》(卷十七)载:“郭嵩焘在西洋三年,考究利病,知无不言,其品望最为西人敬服。”
光绪五年(1879年)郭嵩焘卸任回国,托病径回故乡。船抵长沙时,然自巡抚以下,均对他冷漠无礼,无人邀迎。此后,郭嵩焘愤然退出官场,在长沙城南书院专事讲学、著述,度过晚年。然他忧国忧民之心不减,归隐后仍向朝廷提出了驳斥《里瓦几亚条约》、维护国家领土主权、解决伊犁争端和对法战争的主张。光绪十七年(1891年)农历六月,郭嵩焘病逝于长沙。
郭嵩焘一生著述颇丰。主要有《礼记质疑》、《大学中庸质疑》、《订正家礼》、《周易释例》、《毛诗约义》、《绥边征实》、《养知书屋遗集》等。
①金兰:谓友情契合,有深交。语出《易·系辞上》:“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;同心之言,其臭如兰。”后引伸为结拜兄弟。